她低頭吃著飯，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，杜賓瞧在眼裏，低聲道：“怎麽？受打擊了？”

牡丹橫他，“什麽受打擊了？”

杜賓舔著臉笑，“我是說你呢，你看段進宇的眼神，都恨不得咬他一口了，他是怎麽得罪你了？”

牡丹哼哼兩聲，這杜賓的一雙眼可真夠毒的，不過她還真懶得跟他說什麽，便低著頭不說話，有一搭沒一搭的拿筷子撥弄著眼前的菜。

她以前就不喜歡段家廚子做的菜，今天的菜也不怎麽合胃口，或者也是心境的緣故，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。

杜賓見她這樣，只能搖搖頭，這丫頭脾氣現在越來越大了，可不是從前那個鄉下小丫頭。

說實在的，她一個無依無靠的丫頭，能在京城有這樣的局面已經很讓人吃驚了。

這會兒段進宇來敬酒了，難免和杜賓客氣幾句，“杜公子賞臉能來，真是三生有幸啊。”

杜賓笑笑，“我今天出門急，也沒帶什麽賀禮，還請侯爺見諒啊。”

“不敢，不敢，杜公子肯來，咱們已經是求之不得。”

杜賓哈哈一笑，“還是侯爺會說話。”

牡丹是了解他的性子的，聞言差點笑出聲來，其實什麽出門急沒帶賀禮，他壓根就沒打算帶就是了。從本質上講杜賓這人也挺摳門的，雖不是鐵公雞，卻也大方不起來，你要是借了他什麽東西，他能天天追著你要。

段進宇瞧見她，忙走過來，“陳公子也來了，陳公子能來，杜某幸甚。”

牡丹也學著杜賓的樣子一臉遺憾道：“哎呀，不好意思，侯爺，我這兒也忘了帶賀禮了。”

旁邊吳元鶴和吳東遠也說：“啊，我們也忘了帶賀禮了？”

李彥表情最誇張，眨眨眼，一臉無辜道：“這要帶賀禮嗎？”

段進宇臉皮再厚也禁不住有些變色，這些人是純粹來找麻煩的嗎？

其實這也怪不得吳元鶴他們，這三人和段進海關系好，他們回來純粹是看在段進海的面子，至於賀禮什麽的，他們又不當家，人情往來走的也不多，早就忘了這個茬了。

牡丹心裏暗笑，能看到他這副吃癟的樣子也算值了。

段進宇城府很深，雖心裏不高興，面上卻絲毫不露，嘴裏還說著：“無妨，無妨。”

他緊跟著去別的桌敬酒去了，看走路都晃兩晃的樣子，約莫是被氣得不輕吧。

李彥還是個孩子，有點沒腦子，不過氣人的本事也是一絕，他道：“咦，侯爺是不是有點不高興啊，咱們是不是哪裏惹著他了？”

吳東遠拍拍他的肩，“行了，別想那麽多，吃完了飯咱們還要去別的地方呢，快點吃。”

李彥“哦”一聲，其餘的人也沒吱聲，說到底他們和段家的交情也就是那麽回事。

杜賓對玩最感興趣，聽他們一說，忙問：“你們要去哪兒？”

吳東遠道：“咱們去看胡人跳舞去，燕翔樓新買了幾個胡女，個個舞蹈超絕，咱們去湊個熱鬧。”

杜賓一笑，“什麽胡女能把你們的魂兒都給勾了去？”

吳東遠笑，“那當然是個大美女，舞姿妙曼，腰身又細又軟，可比宮裏的舞蹈還好看。”

杜賓道：“不過朝廷有律不許在職官員出入煙花之所，你們可小心點。”

吳元鶴道：“反正我又不是朝廷官員。”

吳東遠笑了笑，“不是這個意思，就算是朝廷官員又怎樣，燕翔樓只是一家酒樓，又不是妓院，看個胡女跳舞而已，還夠不上違規吧？”

杜賓摸著下巴摩挲了幾下，“這倒說得也是，等吃完飯我跟你們一塊去。”

今天府裏還請戲班子唱戲，有喜歡聽戲的在用過飯之後都往後院去了。不過像這種小戲班子人們也提不起什麽興致，真正去的也不多。

吳東遠他們幾個琢磨著去燕翔樓，草草吃了幾口飯就準備走了。

杜賓看了一眼牡丹，“你要不要跟咱們一起去？”

牡丹忙搖搖頭，她有得是工作要做，誰有閑心跟他們玩樂去啊？

杜賓知道她一個丫頭也不愛摻和那種場合，便也沒強求，幾個人歡歡喜喜的出府去了。

等他們一走，牡丹也起身站起來，她剛要出廳門，卻見一個小廝急急跑過來，低聲道：“陳公子，咱們侯爺想叫您去一趟。”

牡丹皺眉，“去幹什麽？”

“侯爺說在後園的涼亭等著您，他有要緊事想跟您商量商量。”

牡丹“哦”了一聲，她早已不是白傾城了，自然不會怕他，便點頭道：“你前面帶路吧。”

兩人出了廳門，一路向後園走，穿過一片回廊，果然看見一個園子，在西北角的涼亭裏站著一人，正是段進宇。

這大冷天的，站在涼亭裏說話，他也不怕風大吹得他中了風？

心裏暗咒他，臉上卻帶著笑，“不知侯爺找我有什麽？”

段進宇笑得一臉燦爛，那笑容真如三月春花一般明媚。

牡丹怔了怔，他只有在有求於人的時候才會這麽對人笑，當年她就是被他這笑容恍瞎了眼，沒看清他真正的本質啊。

她道：“侯爺有什麽事盡管說吧，只要我能幫忙的一定幫忙。”才怪。

段進宇笑道：“陳公子，本侯今日也是真的有事要求你呢。”

牡丹含笑看著他，那微揚的唇角似笑非笑的，看著異常熟悉。有那麽一霎那，段進宇有片刻的晃神，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表情，很熟悉，可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看到了。

他喃喃道：“陳公子，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？”

牡丹笑笑，“自然見過，侯爺去過均州吧，咱們在均州之時就見過一面的。”

段進宇搖搖頭，他總覺得應該不是在均州，這人看著臉生，但那氣質、神態卻像極了那個女人。對，就是那個女人，雖然不是同一張臉，卻總有一種恍惚的相似，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翩翩公子，而是那讓他魂牽夢縈，卻又痛恨之極的女子。

他輕噓口氣，強迫自己回過神來。這會兒也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，段進宇只得把自己的目的先說了。

他道：“陳公子，你們陳家買賣鋪戶那麽多，有沒有可以讓我參一腳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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